_(); 安嫔应声,面上浮起三分嘲弄的笑,蓦然起身动静略大,惊得窗珩之外小憩之雀扑朔双翅讪讪而去,惊得几案茶杯摇摇欲坠。
安嫔心里凉得透彻,身子险些站不稳,像是溺水之人绝望阖眸,心中是恨她的,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昔日真情历历。便讥笑,“娘娘还记得这位納氏?若不是她来找嫔妾,嫔妾也差点忘了这位納氏。娘娘您贵为四妃之一,手段高明心思缜密,宫里头的人自然只记得您一人。”
安嫔又顿了顿,眉头犹如一团被人翻来覆去蹂躏的面团,浮到嘴边的指责却又硬生生咽下。伤心至极,竟有泪珠滚下,落至衣襟。
“娘娘啊!嫔妾始终视您为亲长姐。可納氏那两三语却拨得嫔妾心弦乱。这两三语,倒是让嫔妾与她在这方面是一心的。”
彤妃看她落泪,强行撇过头去不愿再看,心凄凄为她而凉,却也知此事因己而起不可重复,敛眉不忍杏眸里晶莹落下,唇畔强扯出一抹荡漾着春江池水涟漪清泛的笑容,两瓣桃花几番欲启又止,一汪泓眸看着她一滴泪划过如水容颜滴在绣着茶蘼的锦裙上,茶蘼花开红如血,满心凄凄惨惨戚戚的言语又能与谁诉说。
凤眼轻佻万般无奈皆是命,可终究是自己负了她,唇角不可自制的轻声叹息,“你终究是......知道了。”
彤妃起身欲上前,却是被那斑驳的光影晃了心神,再美再暖的阳光又怎么能让她去了这心里的悲哀,面上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,也都被脚下踉跄的步伐透露的完全,彤妃伸出手想要碰到她手臂,可终究无力垂下,抬头看着她晶莹的泪眼,说不难过是假象。唇畔颤着自己都想不到的弧度,再也扯不出笑意,“妹妹,是我对不起你......你该是怨我的,我也想过补偿,可终究那日太过了......”
安嫔自己曾想过千万次站在她面前指责她,用狠毒的话语将她淹没覆盖。然而自己真真切切地面对她,面对所谓事情本相,千言万语骨鲠在喉,自己却无能为力。
安嫔避开她的目光,郑重地行了大礼。“清云安氏,谢过娘娘往日提携。”安嫔咬紧下唇。“自此,再无昨日花氏!”随后,安嫔拂袖离去。
彤妃看着她决然离去,不留一丝情意,她带着泪的脸庞,仍然萦绕在自己的脑海不愿走开,彤妃低头看着这冰凉的毫无生气的大殿,寂寥孤独时时刻刻把我包围。可自己,又能怨谁?
彤妃抬头她的身影,已像是一朵云飘散,自己擦拭脸颊,好像感到一片潮湿,怎么会呢?我是管彤啊!呵,我是彤妃啊!我怎么会为她哭呢。可像是收不住,一滴又一滴浸湿可衣袖上的花,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骗你......”事到如今又还能说什么,咎由自取罢了。
甘棠宫。
雨住风停夜寂时,秋晨的云,裹着新日朝阳的呢喃默默相顾无言。眉间一点朱砂印挑起交织愁绪。旧痛抽丝,滴滴汤药滚烫烧灼着我斑驳的心。福休柳眉蹙起,凤眸盯着这空空的药碗,难以平复的心境。“简夕,这药怎么一天比一天苦了?”
福休轻轻的呢喃细语,在静默的晨里溢出,福休将碗轻轻放在桌上,轻轻一叹。这苦本不该自己来尝,只怕日子久了,往后吃的苦还得更多。
“简夕,听说太医院新来了位陌太医,还是雨晴姐姐的兄长?”
“回娘娘,正是。”简夕低语回答道。”去帮本宫请了来罢......”
雍雍雁鸣,时已秋,风潇瑟,草枯黄。陌浅正于太医院中伏笔写脉案,忽风起,纸张翻页,抬首望闲窗处,梧桐叶儿舞婆娑,风即追逐,枝却不留。垂首微叹,微勾唇角,不过浮世一梦。
陌浅正命药童将闲窗阖。轻执盏,轻押一口,茶香于口中肆意,回味且甘,落盏于桌几。手执绿釉狻猊香炉顶盖,遂要添香,轻摇首苦笑,这太医院中无论燃何香,均敌不这百年药香。
须叟,药童禀告道:”甘棠宫的福妃娘娘请大人去,说是有急事和大人商量。“
浮生半日闲怕是又没了,陌浅正提着药箱往着甘棠宫的方向去了。
雨打的枯叶纷飞,寒泠泠地重叠了好几层。来人踏着秋意而来,踩得枝叶嘎吱作响。福休抬头,看着逆着光的人影,好生年轻的人儿啊,这般年纪在太医院就混的有声有色了,这医术也是可见一斑。
福休看着他端正行礼的样子,恍然看到了祥嫔,那个傻姐姐,将前途托付于我,自己又怎能辜负了她?
“大人请起吧!本宫听闻陌太医医术高明,特请大人来依莞为本宫请平安脉。“
福休的眼神忽然晦暗不明,自己知道这手虽是恢复不到从前那么灵便,但也恢复的不错,只是......福休平淡淡地瞧着他,声音有些抑扬。“大人,就连带着看看本宫这手,恢复的如何?”
进入了甘棠宫,陌浅正敛袍行礼毕,闻伊人言,勾薄唇浅笑,复又弓身一礼,道:”福妃娘娘过誉,微臣医术自是不如凌大人,但执医德不敢忘!“
大殿正中,狻猊香鼎顶盖镂空花纹缝隙,氤氲青烟袅袅,暖了一室独寂,倒有迎春之感。陌浅正细细嗅着,眸中生顿柔软,是自己小妹所喜的沉水香。
陌浅正遂上前,跪于脚踏,白锦覆盖皓腕,执三指压于脉,脉络顺畅,走珠稳健,倒是无大概,遂收指,立身行礼道:“娘娘已无大概,至于手臂之伤,虽不能马上如出,调养一段日子,也是可用力的。“
陌浅正心中苦叹,后宫多淹臜之事,忆之昔,小妹与其交好,倒是来府上,书法大字可堪一绝,如今怕是再也提不起狼毫了。
这手好的还是太快了些,那些人现在蠢蠢欲动,若是自己现在大好,没有丝毫准备,便会被打个措手不及,还不如借着养伤的由头,多培养出些能用的人来,与她们分庭抗衡。
福休看着陌浅正收回的手,凤眸轻挑,含笑看着他。“哦?大人,本宫怎么觉得这手,没太有气色呢?也或许是本宫不懂医术,大人才是习医道之人,这决定权......还在大人身上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