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婉敲书房的门,道:“王妃到现在连午膳都还没吃呢,奴婢给您备些膳食过来,可好?”
里头没有反应。m
竹婉想直接推门进去,门却从里面锁住了。
竹婉心想,王妃不会做什么傻事吧,念头一闪而过,浑身一个颤栗,忙转身出府往宫中,需将祁王先唤回府才行。
齐清儿坐在书房中。
关了门又落了窗,里头光线就有些暗。
她也不点烛火,就那么一个坐着。
托着下巴,看着门框。
脑子当中一团乱麻,破鞋,贱.妇,妖孽,采月的话不断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,像幽灵一般挥之不去。
祁王这边很快接到竹婉的消息。
匆匆赶回了祁王府。
进府的时候,他的脸色是惨白的。
他宁愿自己面对外头的流言蜚语,也不愿意她来面对,更不愿意看着她伤心难过的脸,他却不能将那段灰暗抹去。
谁叫时间是人类无法改变的呢!
他快步走到书房前,抬手欲敲门,却又放下了,隔着门板,他小声道:“清儿,我回来了,你把门开开好不好?”
哄小孩的语气。
里头同样没有回应,但隐隐的能听见脚步声。
片刻,门被打开。
里面的人儿已经哭不出泪,睫毛湿了,下睫毛站在眼眶上,她目中清晰可见的红血丝,落在祁王眼中,叫他锥心的痛。
祁王上前,抹去她脸颊上的一颗泪,轻轻推她往里,然后负手关上身后的房门。
他拉着她在书案前坐下。
点了烛火,温柔道:“外面捕风捉影的话你也信,那采月特地跑到你面前说这话,是何目的,你是清楚的,她以前是葛家小姐的人……”他见她不语,又道:“饿了吧,让下人将午膳拿到书房来,我在这里陪你吃如何?”
语气十分心疼。
齐清儿撇过脸,抹去脸上刚滚出的两颗泪。
道:“你相信那些话吗?你相信了对不对,所以你才要封锁郡主府,才将我送进兰香苑.......”
祁王心疼的难以呼吸。
他搂过她的腰肢,往自己身边拉了拉,轻道:“清儿,如今我们是夫妻,任何事我都会同你一起面对。”
“你信吗?”她重复这个问题。
祁王心颤。
她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。
她在害怕,她希望这不是事实。
祁王深吸气,他在想,定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,才会让她感到如此害怕。
因道:“清儿,有我在,我们没有过不去的坎儿。”
这却不是齐清儿想要的回答。
她看了祁王良久,半响后道:“上午膳吧!”
祁王一颗心终于放下几许,她愿意用膳,这是不是代表她的内心还撑得住?
“好,我这就让人送晚膳过来。”祁王立刻让剑枫传话,上午膳。
少时,午膳在书房中落定。
祁王给齐清儿夹菜。
齐清儿缓缓道:“严颂,他现在如何了?”
祁王夹菜的手稍僵,然后道:“这个时候想必他已经离开京城。”
齐清儿合了合眼,当做点头。
祁王心下微凉。
又补充道:“他既然已经离开,我必不会再穷追不舍,你......大可放心。”
接下来,两人简单用过午膳,没有再多的交谈。
多年后,当祁王在最回想起来的时候,他责怪他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及时现齐清儿当时的异常呢!
午膳过后,齐清儿自己要求回到了兰香苑。
此时此刻在她眼中,也只有这里是清净的,勿扰的,纯洁的。
她让竹婉准备热水,备了温浴。
沐浴过后,她穿得很少,只着一件初夏是的长衫。
她给自己描了淡妆。
问竹婉好不好看。
有描了红唇,在铜镜了看了很久。
之后她拎着长裙来到苑中四角亭里,这里燃了一天的炭火,是温热的。
她坐在亭中看着大雪覆盖枝头。
红梅和去年的一样,然她的心境却不再复从前。
脑海中突然闪过杨柳的话“你会遭到报应的,你会遭到报应的。”如今报应的真的来了么?
祁王不信她,这算不算报应。
竹婉不知齐清儿想做什么,因道:“外头这样凉,王妃又穿得这样少,不如回屋去吧!”
齐清儿却啥也没听见。
她望着天,灰蓝的,遥远无际。
她在想,天际的那一端会是怎样的世界,那里有没有他?
竹婉越瞧齐清儿越觉得不对劲,逐不再劝,而是去找祁王。
待她走后,齐清儿扭头朝她离开的方向看了看,然后合眼点了点头。
起身,合起珠帘,又重新在宽椅上坐下。
她对自己说:人世间真吵,她想休息一会儿。
……
竹婉匆匆叫了祁王前来。
祁王刚踏进兰香苑,就觉得心被狠狠抓了一下,痛得俯下身来。
当两人赶到四角亭的时候,却不见亭中有任何人。
竹婉第一反应,连忙旋身四下张望寻找。
而祁王。
脚像被粘在地上。
寸步难行。
他分明看见那件她最喜欢的蜜合色衣衫,婉转的垂在地上,衣角在寒风中飘扬。
举步前行。
每一分每一秒,他都在心中呼喊——不——不要。
然而,四角亭中,大理石台下已然红血一片。
她用匕刺穿了自己的腹部。
鲜血还在向外流淌。
祁王奋力上前,将她从地上抱起。
一切失了言语。
祁王无声的张大嘴巴,热泪狂涌而出。
他一直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,对方却没有回答。
轩辕二十八年深冬一月二十八日,齐清儿回京后的第二个年头,她和祁王大婚后的第二天,她永远的离开了人世。
……
祁王白这脸将齐清儿的尸体抱回了卧房。
是夜,他睡在她身边。
想象着她还在,她没有离去。
他抚摸她的秀。
听说人去了之后,头还会长,还是活的。
他缠在手心,细细感受。
却现在她的乌之间少了一截,很明显,她曾将这段长剪下,当做念想交给了......严颂,对,一定是他,他带走了属于齐清儿的一缕乌。
祁王把她搂得更紧。
他在想,他的清儿不能不完整。
于是他忘了他答应过她要还严颂自由。
他下令军中领,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严颂,务必让他交出属于清儿的东西,若不然杀无赦,并需完好无损的带回严颂的尸体。
齐清儿是在她离开多日之后,被下葬。
葬在了皇家陵园,位同皇后。
祁王也一连八.日.没有上朝,他在府上不吃不喝不说不笑。
谁劝都无用,只会换来一顿怒骂。